“此心光明,亦复何言。”
邓校中心,亲情向(?),ooc,文笔没有,慎入。
标题和内容其实没有太大关系,主要是因为我起名废。
脑洞,事情发生时间大概是在第六年邓校去接哈利前几天。
以下正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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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是如何塑造出来的?以人生经历为骨架,用情爱作为血肉,再将喜怒哀乐细细描摹于面上,方可为一个人。】
这世间大部分人显然是让人看一眼就抛诸脑后的,但有些人不是这样。比如那位正推开房门的老人。
说是老人怕也不太尽然。他的确是一副枯萎的形貌,面上满是风霜雕琢的痕迹,一双眼睛藏在有些老旧的半月形镜片后面。但那双眼睛中喷薄而出的炽烈火焰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屋中的一切,最终朝我席卷而来。
他的目光顿在我身上,一声短促的笑音从他喉间溅出。他走起来很轻盈,全然没有老旧关节难以运转的艰涩感,袍子上的星星随着他的动作起伏。
他在桌前坐下,朝我伸出戴着戒指的左手,用非常轻松愉快的语调说话:“嘿,你好。”
我扫了一眼他在伸手时顺便搁在桌上的魔杖,同样伸出左手。
“事实上——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。”他环顾四周,“你不在你的房子里安壁炉……”
我接过他话头,“实在不太方便。”
他点点头:“的确如此,我来的时候吓到了你的管家——要不是他看清了我的脸,我这老身板可能要挨上一记统统石化了。”
“这说明您不该深夜到访,我的管家年纪大了,受不住惊吓。”
他眨巴眨巴眼睛:“急事,我想接下来的三天,也是我的。”
“噢,当然。”我点起香,“您给的金加隆够多。那么我们现在进入正题?”
他惊讶地挑眉,于是皱纹仿佛平静水波上泛起的涟漪在他面上浮动:“我们不该先聊聊吗?”
我推给他一罐滋滋蜂蜜糖:“像我这样的年轻人都畏惧权威——我没有恶意——更别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学校这座象牙塔里爬出来的。”
他善意地一笑,打开罐子迅速捉出几颗扔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反驳:“事实上我并不是……”
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,于是耸耸肩:“我知道您只想好好当校长。”
“啊,是的。”他快活地笑起来,指尖对在一起。我注意到他的右手呈焦黑色。“你还是和原来一样讨人喜欢——在我们开始前,我想我可以先来杯蜂蜜酒?”
“真不巧,只有冰镇柠檬汁。”我摇摇铃,“事实上我认为——您的声音可以放小一点,我感觉屋顶都要被掀翻了。”
他接过管家送来的冰镇柠檬汁,也不喝,就放在手边。那根魔杖仍在桌上放着,被他推给我:“你可以看看。”
我认真端详一会,摇头:“看不明白,像是接骨木?”
“的确。”他收起魔杖,声音平和,“那我们开始吧?”
“再次声明,我的魔法只能生效三到五分钟,前提是人物形象足够饱满。”我站起身,示意他跟着我走。
“我明白。”他点点头,将放置在一旁的冰镇柠檬汁一饮而尽。
工作间的入口藏在这房间里的雕像后面,道路昏暗逼仄,直通到地下。我领着他穿过狭窄通道,打开尽头的一扇木门。
我摸到拉绳,拉亮了灯。
炫目的白光从我们头顶倾洒而下,落在人身上不带半分热度。它均匀地在房间内每一个木偶上流动,像是盖在木偶上的上好白色丝绸。
“感谢梅林。”他的喃喃被流动的光送入我耳中,“这真是奇迹。”
“先生,男性还是女性?”我问。
他犹豫了一会儿,才说出答案,看起来还有些不太坚定:“……呃,女孩吧。”
我抽出魔杖:“那真是凑巧,不用做具新的——”
木偶应声落到工作台上,“服装?”
他面上的笑意隐去了,白眉毛几乎纠结到一块去:“人老了记性也不好……19世纪末,假如你见过——”
我等着下文,他却硬生生顿住了,半晌疲惫地挥了挥手:“简单点的裙子就好。”
“您其实也可以把记忆抽出来,我这有冥想盆。”我看着他。
他在回忆。这回忆显然好不到哪儿去——他眼里的光暗淡下去,面上蒙了层灰色,整个人的生机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似的,死气源源不断地从他看上去快要干枯的躯体中奔涌出来。
我有一瞬间的失神。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夕阳逐渐沉入海中,光明渐渐敛去,黑暗从光明铸造的阴影囚笼中脱身,在天地间肆意滋生,将整个世界笼入怀中。
我试探着唤他一声:“先生,她的名字?”
“阿利安娜。”他舒了一口气,仿佛刚从死亡的阴影中挣脱出来,“非常抱歉,我记不太清了。”
我点点头表示理解,用飞来咒从远处的衣橱里取出件连衣裙给木偶套上。
“她漂亮吗?”
他面上又现出了一种梦幻般的色彩来:“她——非常可爱。她很喜欢我,但我那时候在校的时间多,假期回来她总喜欢跟着我跑。”
“她没办法上学——和我的母亲呆在家里,在戈德里克山谷。”他完全打开了话匣子,“那里的风是甜的,和阳光一样温暖。你知道瑞亚*吗?假如你知道——她的脚步在那儿慢得多,行走的时候总带着橡树的气息。”
“还有水车——水流驱动,缓慢而带有极致的厚重感和岁月感——”他兴致愈发高了,“她喜欢那儿。”
“非常喜欢。”
干净的画笔在我指间旋转,模模糊糊有了些对女孩的印象,但这远远不够。
我安静地听着他说下去。
“我母亲去世后巴沙特夫人有帮忙看顾她,放假时我和我弟弟阿不福思会带东西回去,她会开心。”他顿了顿,问,“冥想盆在哪?我让你看看她的样子。”
我带他过去,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条细细的银丝,让它落进冥想盆里。
我凑过去看,那女孩的确如他所说一般可爱漂亮,我有把握在木偶上绘下她的面孔,但是我还需要更多东西。
于是我问:“还有什么?”
他显然不太愿意提:“接下来的事并不好,她死了。”
“不知道是谁动的手,除去我外的两人一个待在英国,一个在监牢里。”
“足够了,可以一试。”我搬出椅子请他坐下,径直走回选定的木偶边,“我的管家会让家养小精灵把食物送进来——”
“我明白。”
我给中空的木偶填进东西。人生经历为骨架,感情为血肉,又替她细细描摹好面目。
两日已过,现在正是夜间。
我让她站立起来:“最后一步,您来还是?”
他走上前细细端详,那根接骨木魔杖被他攥在手中。他抬起手,嘴唇开合几次都念不出咒语来,又将手放下了:“你来吧……”
我依言向人偶中注入魔力。于是没有半点生气的少女得到了非同一般的活力,她的表情生动起来,面色由苍白转向红润。眼睛也亮起来,似乎盈满笑意。
他此时站在离她两三步远的位置,神情在人偶活过来的刹那复杂起来,又在下一瞬敛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。
他沉默着,直至魔法失效。
仿佛失语的石像。
他走时我送他到门口。
“谢谢你的夜行衣。”他笑,“再会。”
“再会。”
我看着他披上夜行衣,消失在夜幕里。
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。
注:
*瑞亚:希腊神话中的第二代神后,掌握时光流逝之神,盖亚与乌拉诺斯的女儿,众神之王宙斯的母亲。